再回科大,是那年的6月中旬。起因是班上一位在美多年的女生回合肥了,于是我们几个女生带着极其充分的理由抛开现在未来,回到久别的科大作两日之聚。
记得第一次回去是1996年夏天,在科大东区校园里走了一圈,感觉是陈旧的、失修的、杂草丛生的,很感伤。回头看看,也许那时的我们追求着新奇时尚和高不可攀,对过去有着难以宽容的批判态度,恼恨眼前和梦想的差别过大;又也许那时没有好友一聚,失去了许多纯真笑声的回忆,无法弥补过路客的感觉;再也许那时的科大真的那样,缺少关怀和维护。但这次真不一样了。
科大东区,就是我们大学时洒落梦想和大学后出现在梦中的地方。原先的结构基本维持着。除大门改了方向、医院调整到后门附近、几个食堂变了、增加了行政大楼以外,我们的记忆可在无数条路和无数角落中重现和延伸。那天傍晚,走在熟悉的路上,旁边的梧桐树遮蔽着夜色,夜晚的凉风吹到脸上,旧教室的灯光还在窗口闪耀,路灯下的我们仿佛刚下晚自习,心在天外遨游着,正要慢慢回到温暖的宿舍。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20年前,像一群刚到学校的少女,去找邮筒,到食堂买饭,去教学楼观望,再到图书馆的各借阅室摸摸。我们相约一道去著名的眼镜湖照相,在图书馆前面留个影——那是要给同学寄去的,特别要去学校正门口照张相——那是要给父母寄去的,再回到女生楼看到高年级的女生忙碌地进进出出,很神圣的表情,很神秘的身影。
游泳池还是老样子,只是旁边的舞蹈室缺少跳动的身影。体育馆应被重新装修过,木地板发着光,里面还有人打球、跳绳;男生喜欢的球场已铺上了塑胶,并有丝网围栏,可以畅快打网球了。女生楼被粉刷过,据说现在是科大单身教员宿舍了;男生的四牌楼还是老样子,很多自行车停在门口,只是楼前的白杨树已经高齐四楼了——要看女生打开水也得调整方位角度了。小卖部变成了超市,门口还有三三两两的小铺子。食堂有了个很漂亮的七层楼,三楼的自助式选菜也合潮流,只是门口高大的几根罗马柱与淳朴的校园风格不太吻合;那几个毕业设计时用过的实验室也还是老样子,连那红门都没有变,凸显几分古朴;图书馆也被粉刷过了,有些欧化的外墙色彩,与前后左右的翠绿相映出浪漫的一笔。雕塑孺子牛也千阅人生、处惊不变了;而旁边的玫瑰园花儿还茂盛地开着,几十年如一日;只是那两棵丁香树现在没有开花,少了些少女的紫色回忆。图书馆前面的法国梧桐更加粗壮,枝叶几乎伸到脸上,而透过枝叶看到了枫树、细叶藤树,还有直直的白玉兰,依旧五彩缤纷啊!矗立在图书馆对面的郭老铜像,被掩映在绿色丛中,显得矮小很多,但神态依旧安慈。民主墙依然“健在”,没有花花绿绿的纸片,变成了正规的书报阅览地……
星期六的校园很安静,甚至没几个行人,让我们忘记了时空。一种身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油然从内心深处被唤醒,我们如同从前,太喜欢这宁静雅致的校园了。
二教的侧面爬满了绿色的爬藤,让人不由想起古老的剑桥三一学院;阶梯教室敞开着,里面有几个苦读的学生;干净明亮的地板和教室,如同科大人的心灵。旧教的颜色变成了土黄色,更是古色古香,加上圆形窗户,无端平添了些经典时尚元素。幽静的眼镜湖在我们眼里小了很多,荷叶高高,几乎遮掩了湖上弯曲的小路,可那路上分明还有我们的笑声,洋洋洒洒。江南特色的亭子仍然立在荷花池中,似乎永久地诉说科大儿女的故事。旁边的湖边有个老翁正在垂钓,那么专注,会不会是哪位退休的老教授啊?
记得我们大一在湖边过中秋夜,一曲又一曲的歌声,引来众多师兄们的掌声,得意的我们忘乎所以,笑声洒落水面和湖畔,全然不顾科大严谨的学术氛围。某个夜晚,又跑到小卖部排队吃夜宵,欢快的笑脸膨胀了夜宵餐厅,被高年级的女生“正色”评论为败坏校风。教我们集体舞的高年级女生,绰号为Dark的,对我们不敢男女拉手跳舞展出理解和宽容的笑声。但大一敢战胜自己到舞场的也是我们,最后还有个别女生赖着不走,第一次和男生的亲密接触让整个夜晚的我们如小兔惊鸿,而元旦晚会的迪斯科让科大人打破男女界限和羞涩。我们喜欢这种独立、奔放、不羁。大一的我们真的和高年级不一样,带来的是随时代改革的自由风潮……
科大留给我们的是骨子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也许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但我们在这里认知了;或者那不是与生俱来的,但我们在这里认可了。
科大留给我们的是一种独立求索的精神。那是一种执著的、纯美的理想,一种顶尖的、专注的追求,一种种真挚的、永远难以媚俗的性格。我想这正是我们几个人至今未有根本改变的原因,也是我们真正不愿舍弃的求索精神。
科大留给我们的是多色彩的回忆和憧憬。而这些五彩缤纷的色彩并不单是校园里的瑰丽,是借校园的形扎根在我们的心中、思想中、梦中和久违的声音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回忆中点点滴滴的真善美,会陪伴着我们度过长长的人生。也许,偶尔有一天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跳出一曲浪漫的乐章,那便很可能是科大的色彩。
(作者系明升官网科技大学84级学生)
《明升体育app时报》 (2008-8-12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