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山大学博雅学院成立,首期30名本科生在全校新生中层层筛选产生。博雅学院不设专业,提出的口号是:“博雅学院的人生榜样不是亿万富翁,而是学富五车的大思想家、大学问家。”当时就引起很大反响。有质疑的声音说,现在大学生就业不容易,连专业都没有的博雅生靠什么就业?读大学不考虑就业,这恐怕只是贵族式教育,农村的孩子读不起!
但在今年第二期博雅学院28名新生产生的时候,我们看到,有好几位是来自农村的,并且还有家庭较为贫困的。对此博雅学院院长甘阳特别指出,家里有没有钱、是否来自农村,不是博雅学院的选人标准,只要符合条件,农村孩子同样可以录取。”
农村孩子的信感动了院长
对于新一届博雅新生的遴选情况,甘阳说,今年大学生对博雅教育的认识理性多了,申请书都写得非常好,有一个学生的信让我特别感动!
这位来自农村的同学这样写道:“看了去年博雅学院的招生情况,30多位同学都是多才多艺,有钢琴过十级的,有出版过小说的。我想说的是,家庭背景对人的价值取向影响是不可能回避的,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我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差别,看着父母因辛劳过度而憔悴的身影,我们心中的苦楚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所以当听到有孩子说他的理想是挣大钱时,先不要嘲笑他的俗气,我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他们是艺术和文化的朝拜者,当他们对我说理想已经成为过去的时候,我依然给他们一个热情的拥抱。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不易。”
“我来自农村,家庭经济情况一般,父母辛苦工作能够换来衣食无忧,也就仅此而已。我至今没有碰过钢琴,甚至连拥有小提琴都觉得奢侈。因此我小时候很俗,一心想着就是长大后出人头地、挣大钱,锦衣玉食。那时候我贪慕虚荣,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有好衣服穿、有好东西吃,有大把大把的钱让别人羡慕,所幸我小时候还有一个爱好:读书。就是这一习惯,或许还有其他家庭因素,带我逐渐走出了物欲的泥潭,走上了一条和许多农村孩子不同的道路,一条追求智慧和文化的道路……”
这位同学在信中还详细讲述自己读了什么书。他说:“阅读为我开启了文化之门,现在我正站在门前张望,感受到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无穷魅力,我一直喜欢那些能够沉醉于自己事业的人,不论他是艺术家、哲人、建筑师,抑或是手工艺人。我喜欢文化,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不过分追求物质生活,能够沉醉于自己的文化小天地,即使今后不能干出多大动静,但能跟着先辈们的脚步,追随智慧和文化,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事。所以我看到博雅学院的招生通知后,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它能给我提供安静读书做学问的平台,它能给我提供寻求智慧道路上的引导者和伙伴,它能让我的理想和抱负得以施展。”
甘阳说,这个学生已经被录取。“博雅学院不会因为学生是农村出身或家庭贫困而不录取,这样的学生,一定是博雅学院重点录取对象,也是今后重点培养的对象!”
博雅学院今年录取的另一位同学,情况比这位同学还要复杂,经历更让人震撼。他家庭非常困难,从初中开始每个暑假都自己打工,为下学期准备学费和课本费等。这个学生学习一直非常优秀,在中大自主招生中分数非常高。高考后知道进入大学后每个人都要有电脑、手机,又去打工。甘阳说:“像这样的同学坚定地提出要进入博雅,博雅学院一定会录取。这就是博雅学院的录取标准!”
坚持精英教育宁缺毋滥
按计划,博雅学院每年招30人,但今年却只招28人,是生源不够吗?院方解释,经过初选,60人进入了面试。“后面几个人的水平都差不多,如果都录了,就超计划了,所以宁愿不录。”院长甘阳也解释,没有招满30人是因为希望小班教学,效果更好些。
早在中大新生报到当天,有学子在网上发问,中大的政务学院和博雅学院哪个就业前景更好一些?对此,中大博雅学院首届学生有人回应:“如果仅仅以瞄准就业来读书,我是不推荐你进博雅学院的。因为这里的同学基本上没有人在考虑怎么就业……我们希望能够在本科的时间尽量地离社会远一点,离急功近利和浮躁远一点……希望能有一个地方给学生静下来,好好读点书。”
中大博雅学院成立一年,经历了风风雨雨,赞扬和质疑的声音都不断。中大副校长许家瑞对此回应说,这么大的学校,试点做法有争议也是正常的。他说,中大试点博雅教育是为了多样化的尝试。“最好的大学都是多样化的”。
对于没有专业博雅生怎么就业的问题,许家瑞颇有感触,他说,社会发展中工具类理性的东西太多。“就业不是考量大学教育的唯一标准。有学问的人都找不到工作的话,这个社会又是什么样的社会呢?”
许家瑞说,博雅教育,单从字面上讲,就是要培养博学、儒雅之士。“希望大学生能成为这样的人。”
博雅教育尝试加大阅读量
中大博雅学院致力于培养未来的大思想家、大学问家。甘阳说,这不是要唱高调,我们只是相信,尽管受物质因素的影响,但人们对智慧和美的追求不会停止,总希望有一个安静的空间滋养学问,这是博雅学院希望给他们所提供的。
甘阳说,目前中大有很多改革,博雅学院是中大改革的受益者和排头兵。北大有元培学院,清华要成立钱学森堂,浙大有竺可桢学院等,都是在尝试一些全校范围内一时无法推开的大学改革措施,也就是在一个相对小的范围内尝试一些比较前沿的教学理念,以期望在若干年后能在全校开展。
“博雅学院的创办,一大目标是尝试如何加大阅读量。”甘阳说,目前中大学生的阅读量,只有哈佛大学的十分之一,这就是差距。去年一年的尝试,中大博雅学院学生基本上达到了美国一般文理学院的阅读量。甘阳在与北大老师的交流中,曾有北大老师如此评价博雅学子:“就一年级学生的水平而言,博雅生已超过北大的学生。”
甘阳表示,博雅一年能有这样的成绩,主要是博雅学子大量阅读和独立思考获得的。甘阳说,所有的独立思考,都必须建立在阅读量上,没有阅读量就没有批判的思考,没有批判思考下形成的言论,只能是重复别人的口水。“希望今年能够继续保持,希望大学生四年都能保证这样的阅读量。这是博雅学院的办院宗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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