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撤点并校’后，很多小学生必须翻山越岭，才能到离家很远的乡镇去上学，有的孩子就因此辍学了。”“在一些地方，教师老龄化现象严重，年轻教师严重紧缺。”“还有一些学校到现在都买不起教具”……一份沉甸甸的手机版，令参与“西北地区农村基础教育发展满意度”调研活动的师生心情沉重。
这是一次由陕西师范大学团委牵头、教育学院组建课题组的大型调研活动。自2015年6月起，该校联合西北师范大学、新疆师范大学、青海师范大学、宁夏师范学院5所西部师范院校，对西北地区教育现状展开全面调查。
这次调研历时8个月，2000多名大学生在专家团队指导下，奔赴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等地丝路沿线的区县，走访近100个区县、400多个基层教育部门和学校，通过实地考察、走访座谈、发放问卷等方式开展主题调研活动。
“总体来看，西北地区群众对当前基础教育的发展有较高的满意度。”该项目首席专家、陕西师范大学教授郝文武告诉记者，分析回收的近6000份调研问卷显示，西北地区群众对适龄儿童入学率的满意率为92.7%，对教师素质的满意率为91.1%，对教育教学质量的满意率为91.1%，对学校管理、环境、安全的满意率为90.5%。
然而，调研手机版同时反映出西北地区中小学面临的诸多现实困境。
“师资紧缺”首当其冲。调研中，63%的学校领导认为当地师资数量“比较紧缺”，其中7.9%认为“非常紧缺”。师资匮乏问题在小学阶段更加严重，而有53.9%的教师表示，如果有机会从事其他工作，他们愿意离开学校，其中还有11.04%的教师表示“非常愿意离职”。
以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小学教师为例，2014年专任教师33357人，比2013年少了756人。同时，2014年新增的专任教师为6555人，减少教师7311人，“自然减员的速度，远大于新录用教师的人数。”
“更让人担忧的，是一线教师对教育事业的热爱程度，与之前相比有所降低。”陕西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卢胜利认为，西北地区教师目前享有的待遇与他们期望值间存在反差，是导致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调研显示，对教师工资待遇，农村教师选择“不满意”“很不满意”“一般”的占到52.2%，而在县城教师中，这3项占到72.7%。同时，对教师住房条件，感到“不满意”“很不满意”“一般”的农村教师为45%，县城教师为47.5%。
此外，大量教师对目前提供的进修机会和晋升制度不满意，有教师反映，学校在安排进修机会和评定职称上，存在“只评不聘”，大部分都是通过学校指派和内定产生，有失公平。
“撤点并校”带来的问题也所有显现。调查中，居民中有48.9%的人认为学校布局合理性“一般”，7.4%认为“不合理”，0.8%认为“很不合理”。认为家校距离远的百分比累计为50%以上；学生从家到学校感觉“很累”“比较累”的累计百分比是48%。
在甘肃省临泽县倪家营乡汪家墩村，调研组成员、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刘炜发现，这里和大部分西北地区一样，农村人口稀少、分布零散，大规模“撤点并校”后，村里的小学被撤销，学生要翻山越岭，才能去离家很远的镇子上学，“有的孩子就这样辍学了”。
在一些地区，“新一轮的‘读书无用论’正在抬头。”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的一位母亲告诉调研组成员：“上学看娃自己，能学就学，不能学就回家帮忙，种地、放牧或者外出打工。”以前的不重视教育，是不让孩子上学；现在的不重视教育，则是将孩子的教育随意化，仅靠孩子自身的天赋和学校教育。
相较而言，城镇更关心学校的硬件设施和教学质量。农村家庭则更关注孩子是否能被学校“管得住”。父母农忙或者打工，无暇顾及孩子的教育，只能委托给学校，这就对学校的教育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
在大部分地区，调研组成员也深深感受到了西北地区对知识的渴望。在甘肃省古浪县，经济发展滞后，上学被看作是孩子唯一的出路，家长和学生都非常渴望拥有完备的教学设施和“好老师”。然而，现实的软硬件资源均无法满足他们对高质量教育教学的需求。“望眼欲穿，却无能为力。”当地教育局局长无奈地表示：“我们这里太穷了，学校买不起教具。”
经济滞后导致教育落后、人才培养断层，反过来又制约经济发展。学校基础设施的建设，则存在显著的城乡差异，呈现出明显的“乡镇塌陷”趋势。一方面，伴随着危改工程的推进，每年仍有中小学危房以不同速度增加；另一方面，农村学校“撤点并校”后，大量产生的寄宿制学校提供给学生的食宿条件也整体不高。
基础教育发展的不均衡，还表现在丝路沿线的不同地区、不同侧面。
在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三免两补”政策（免学杂费、课本费、寄宿生住宿费，补寄宿生生活费、交通费）已全面实施，并将幼儿教育和高中教育纳入免补范围，实现了15年免费教育。“物价低，生活富足，幸福指数高，甚至还出现了反向的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即牧民多，年轻人常年在牧区放牧，留下老人和小孩在城里的现象。”
遗憾的是，与这里齐全的硬件设施相比，教师的老龄化却非常严重。此外，各个学校尤其是农村学校除智育外，德育、体育、美育严重弱化；学校教育资源利用率低、农村学校安全保障方面满意率偏低等问题，“也都迫切需要引起重视。”
本报西安1月26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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