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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有世界最大语系 |
遗传学和语言学首次联姻探索语言发展 |
一位讲帕马—尼荣根语族语言的澳洲土著老人 图片来源:Penny Tweedie
第一个踏上澳大利亚这片土地的是一位名叫Warramurrungunji的女性。她来自海上,登上了澳大利亚北部的一个海岛,然后进入内地,生儿育女,并将后代各自放到不同的地方。
在旅途中,Warramurrungunji告诉每个孩子,“我把你放到这里,而这是你将要说的语言。这是你的语言!”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ANU)语言学家Nicholas Evans表示,这个在澳大利亚西北Iwaidja人部落中口授相传的神话故事,可能有一点道理,至少,这里的居民和语言的起源丝丝缠绕。
但这两者一直让研究人员十分困扰。250年前欧洲殖民者来到这里时,澳洲已是50万~200万人口的故乡,他们属于约700个不同的部落,讲至少300种语言。语言学家在努力找出这些语言之间的关联以及出现时间。
探索古老语言
在澳大利亚土语中,每种语言的使用者都相对稀少,而且,随着文化被疾病和暴力销毁殆尽,许多语言最终销声匿迹。
研究人员首先收集了那些使用者稀少的语言的信息,以便破解古老语言的关系之谜。但近年来,研究人员借用生物学方法构建了进化树,开始揭示澳大利亚语言之谜。而且,该方法目前有了一个巨大进步:结合了针对澳大利亚最大语系的遗传和语言学研究。
而近日刊登在《自然》杂志上的研究给人们呈现了Warramurrungunji故事的现代版本。这些研究描绘了人们如何在这片大陆上行进,并随着他们的步伐不断诞生新语言。
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进化遗传学家Eske Willerslev及同事测定了澳洲大陆83个澳大利亚土著人和巴布亚新几内亚高地的25个人的基因组序列。所得数据标志着对澳大利亚人类基因多样性的首次综合性种群级全基因组研究,显示澳大利亚土著人和巴布亚新几内亚人的祖先在5.1万~7.2万年前与欧亚种群分离,并且发现了来自古人类(如丹尼索瓦人)和未知人族的基因材料痕迹。
“这是一个重大进展。”澳大利亚悉尼大学考古学家Peter Hiscock表示,“它为跨越5万年的澳大利亚人口进化史提供了证据。”美国华盛顿大学Joshua Akey也指出,“虽然这些研究填补了人类历史拼图中的一些缺失图块,仍有大量令人着迷的问题有待解答…唯有找到这些答案,我们才能完全追溯人类祖先探索并征服世界的脚步。”
此外,Willerslev的研究还是遗传学家和语言学家通力合作的里程碑。数年来,这两个领域一直分属不同的阵营。
这些语言目前仍在传承,并组成了最后且最多样的采集狩猎者语言群。而了解它们与已灭绝的“亲戚”的多样化程度如何,将为弄清语言是如何在小团体中出现的打开一扇窗。“我们需要考虑类似澳大利亚这类地方,它能提供距离人类社会初期较近的多样化的语言模型。”Evans说。
最大语系之一
回溯到1963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学家Ken Hale鉴别出了他认为的一个澳大利亚新语系。他将其命名为帕马—尼荣根语族,其中包含200多个语种,可能是目前世界最大的语系之一,超过了印欧语系,几乎能比得上汉藏语系。
但并非每个人都同意帕马—尼荣根语族是一个语系,就像澳大利亚其他语系一样,它也存在令人困惑的异同。长期以来,语言学家注意到,大部分澳大利亚语言都取自一套相同的发音,并且动词和代词有相似的结构。
考虑到这些相似之处,语言学家希望这些语言能分享一些同源词或单词来源于共同的祖先。例如,英语单词knee、古希腊词gónu、梵文jānu都是同源词,衍生自原始印欧语系中的g?énu。但澳大利亚语言中很少有同根词。
或许由于这些令人迷茫的模型,语言学家就澳大利亚语系是否和如何彼此以及与邻近的新几内亚语系相关等基本问题存在严重分歧。有人认为帕马—尼荣根语族如果存在,也是由不同的移民带入这里的,也有人认为它是在数千年前从其他土著语言中分离出去的。
现在,新一代研究人员也在攻克这一问题,而且人们开始从进化生物学中找到线索。而这依赖基因证据解密各生物体间的关系。他们使用计算机分类了庞大的同根词数据库,并基于语系如何快速分裂等假设形成了数百万可能的系谱图。
美国耶鲁大学语言学家Claire Bowern表示,这个名为计算贝叶斯系统发生学的方法能帮助研究人员明确量化模型中的不确定性。Bowern也是该方法的开拓者和新研究参与者。“这对帕马—尼荣根语族研究十分有用。因为你没有好数据,可能要依赖对该语言可能并不熟悉的单一作者的文章。”她说。而基于一系列参数,研究人员能从数百万看似最可信的模型中挑出有用的。
建构系谱图
2012年,Bowern和新西兰奥克兰大学生物学家Quentin Atkinson,建构了帕马—尼荣根语族图谱。他们使用了60万个词的数据库补偿同根词的数量少问题。研究人员分析了195个帕马—尼荣根语族语种的3.6万个词语,并比较了同根词的损益。
这一前期工作发现,帕马—尼荣根语族有一个“根深叶茂”的家族树,并有四个重要部分,分别与澳大利亚的东南、北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相关联。在发表于《自然》杂志的论文中,Bowern使用了包含80万个词的数据库。她将自己的系谱图与Willerslev研究得出的基因数据进行了比对。
Willerslev团队使用基因变化作为分子钟,推断巴布亚人与澳大利亚土著祖先在约3.7万年前开始分裂,这一时间远早于澳大利亚和新几内亚被不断上升的海水分割。
这表明,在萨胡尔古大陆共同生活时,人们就分离成不同的族群。该古大陆包括现在的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和塔斯马尼亚岛。基因分析也没有发现多个人群迁移到澳大利亚的证据,这也显示,帕马—尼荣根语族是在澳洲大陆上不断“繁衍”的。
还让研究人员惊讶的是,基因模型也反映了该语族的唯一性。“难以置信的是这两个系谱图相匹配,没有人预料这样。”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古人类学者Michael Westaway说,“但令人疑惑的是,基因分裂数据显示的是3万年前,但语言分离只有6000年。”
Willerslev提到,他最初认为语言必须早于思考。“但语言学家告诉我‘没门儿’。”
研究数据还揭示澳大利亚人口从东北向西南迁移。该迁移发生在上个1万年间,并可能是波浪型的,Bowern表示,现存的语言在不断被新语言代替。而且,这一扩张似乎还与“双面刀型”石器创新相吻合。但伴随的基因流仅仅是一股“涓流”,因此表明只有少数人具有巨大的文化影响。
然后,新语言继续发展,伴随着更古老的人口分离模式。“虽然很奇怪,但这是我们目前能解读数据的最好方式。”
此外,Bowern还希望能挖掘同根词数据库,以理解代词、颜色术语和意思的变化,这可能为弄清气候环境变化或贸易往来增加时的古老生活方式提供线索。在刊登于英国《皇家学会学报B》的论文中,她收集了帕马—尼荣根语族当前和历史数据,还原了过去大约6500年里数字在该语系中的演化过程,借用一种进化生物学的方法探索了该语系中的各种语言是如何关联在一起的以及如何随时间演变的。结果显示,在这些澳洲计数系统中,数字的上界通常在3,4和5之间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很小的计数系统有时也会丢失一个或者两个数字,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会获得更多的数字——而这并不是通过沿着数轴缓慢地一个个增加数字来完成的。令人吃惊的是,这些系统倾向于一次性获得多个数字,例如从5个数字直接跳跃到10个或20个。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语言学家都赞同Bowern的方法或结论。澳大利亚詹姆斯库克大学语言学家R.M.W. Dixon表示,这些语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必须有能解释它们的语言学新理论。也有人认为研究构建的计算机模型,只适合能遗传的基因,不能有效处理不断扩散传播的语言。
回到文章开头,Bowern认为,类似的土著神话似乎也包含了一些语言起源的信息。2004年,Evans记录了Iwaidja 语使用者Brian Yambikbik的声音,他解释了自己的语言是如何与遥远岛屿的一个使用者可能相关的。“最初,我们讲同一种语言,但后来海平面上升了,我们彼此分离。而现在我们的语言变得不同了。”(张章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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