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谷孙,1940年出生于浙江余姚。复旦大学教授、博导,上海翻译家协会理事,明升官网作协会员。他主编的《英汉大词典》是同类词典中最具权威性、使用率最高的工具类图书,是联合国必用工具书之一。他还译有《幼狮》《钱商》(合译)《二号街的囚徒》《鲨颚》等,英译汉文字200万字左右,著有《余墨集》《莎士比亚研究十讲》等。
陆谷孙先生去世当晚,“文汇笔会”微信推出了一组纪念微信,其中的一张配图很是特别——画面上,陆谷孙正从复旦校园里毛泽东像旁的道路走过。树很高,楼很大,唯一的人物只有他,却占了很小的比例。看起来,这应该是一张远远抓拍的 “追星照”。笔会的编辑说,他只晓得是近几年某个复旦学生拍的。于是,他为这张图配了一行说明:“您以为您是独自一人走着,其实有人看着您。”
我以为,这组图文很好地回答了近期媒体的一个追问:为什么陆谷孙的离开,会让这么多人关注,引起这么广泛的社会影响?
答案或许可以由两点构成——首先是因为陆谷孙的学术地位。尽管他常说自己只是复旦大学外文学院的一名教师,是个匠人,但他的学识和人格足以担得起“学术大家”4个字。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学生以抓拍到漫步校园的陆谷孙为乐事。但“学术大家”往往是清高的,陆谷孙也素来不爱在社会上抛头露面。但比之那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师,陆谷孙仍是可亲近的。试想,如果学生们都不认识他,怎么在百米之外“立此存照”呢?所以,这便构成了答案的另一部分,陆谷孙有和普通人交往的能力,这种能力又不适合用“接地气”来表述,姑且称之为“人民性”吧。
陆谷孙曾说过,如果能够再次选择,他还是会做老师,因为他喜欢教书,喜欢学生。光凭这一点,就与许多埋头做学问又深居简出的学者不同。他从1963年研究生一年级给本科生开课,在讲台一站就是50年。2013年5月31日,73岁高龄的陆谷孙在复旦3108教室上了最后一堂课,许多校内的、校外的,毕业的、在读的“粉丝”蜂拥而至,教室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陆谷孙一生获奖无数,但他最为珍视的奖项,是前几年复旦学生自发票选出的本校最受欢迎的老师。他的票数遥遥领先,排在首位。他对我说,学生选出来的奖,才是真正的奖。尴尬的是,我那次采访他,却是因为他获得了“上海市社科第十二届哲学社会明升体育app优秀成果学术贡献奖”,这个类似于上海社科界的“终身成就奖”,一共才颁发给4个人。结果他根本不清楚这事儿,还是旁人提示他曾接到过电话和书面获奖通知,他才记起有这么个事儿,还一个劲地问为什么要颁发给他。当得知这个重量级的奖项与他正在编辑的《中华汉英大词典》有关时,他叹了口气,对我说:“词典是集体做的,我一个人顶着一组人的名义得了奖,说严重点,不也是一种剽窃?这句话你要写到稿子里去。”后来,陆谷孙没有出席那场盛大的颁奖典礼。
陆谷孙过世,微信朋友圈几乎被“陆谷孙”三个字刷屏。除了转发手机版和各类纪念文章,还有不少普普通通的学子记述了与他的交往片段:
一位复旦青年教师写道,2010年毕业典礼邀请陆谷孙出席,学校安排了轿车接送他,结果他拒绝了。他说学生们是主角,主角都没有专车接送,他怎么能要这特权?于是,年过七旬的老先生在30多度的高温下,顶着烈日步行了20来分钟,从复旦宿舍走到了正大体育馆。
一名毕业6年的复旦学生回忆,大二时,他曾代表复旦演讲与口才协会邀请陆谷孙做系际辩论赛评委。他在一场陆谷孙的校内讲座结束后递上邀请函,陆谷孙接过来卷成一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我才不给你们这些小朋友的活动做判官呢。”他说的时候笑眯眯的,满是慈爱。
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女孩记得,初中时她有英语作业不懂,发现微博上的“陆老神仙”就是工具书《英汉大词典》的主编,便在微博上向老先生提问,没想到素昧平生的老先生竟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如果说,这些都是象牙塔里的交际,不妨再举一个例子。在陆谷孙过世第二天,一位在陆谷孙家附近卖电话卡的小贩,一早送去了一个很大的花圈,还在灵堂跪下了。他说,陆谷孙有时候还会帮他看摊子。说到这里,他放声大哭起来……
这都是一些小事,陆谷孙可能都不记得。这些叙述者走在路上,陆谷孙也未必全都认识。但是,有多少大师能让“路人”们记述下如此之多的生动往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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