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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时期发展的主题是推动高质量发展。努力推进高质量发展也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研究生教育发展主题。为推进高质量发展，教育主管部门已经从加强质量监测、优化外部评估、提升课程质量等多个方面施行改革举措。这些举措非常及时且必要，也一定会取得成效。

然而，如果秉承“以学为本”的理念，教育事业的高质量发展一定是以学生自身发展的高质量为基础的。研究生如果在短短几年的受教育经历中没有较好的学习发展体验、没有较高的获得感，研究生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一定会成为空中楼阁。从微观的教育责任来看，培养单位和导师有责任创设好的教育环境，给研究生一个好的学习发展体验，帮助他们成长成才。理念也罢、责任也好，我们是不能脱离学生体验谈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正因为学生体验的本质重要性，笔者认为，目前无论是政策还是教育实践，对于研究生学习发展体验的关注是不足的。这种体验是以下三种体验的混合和递进。

一是研究生的学习发展体验，是作为人的体验。教育要“目中有人”，因此这是一个底线标准。作为一个人，研究生享有基本人权，享有“作为人”和“被人看作为人”的起码的人格、人身、安全、生存和发展等基本权利和自由。研究生教育发展是与一国科研事业发展密切相关的。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制定的《弗拉斯卡蒂手册》中，研究生属于研发活动的基本人力。另外一种常见的说法是研究生是科研的生力军。正因如此，在高竞争的学科建设和高压力的科研劳动中，研究生容易被异化为“工具人”。其作为人的体验有可能会被忽视。“为老板打工”未满足不合理要求而被延期毕业；不满意时对学生随意贬低辱骂；实验室安全管理混乱……如此不一而足，实际上降低了研究生作为人的体验质量。如果这种体验质量整体低劣，很难说研究生教育发展是高质量的。

二是研究生的学习发展体验，是作为学徒的体验。自先进国家开展研究生教育始，研究生一直是负有探索新知任务的高层次现代学徒，此为群体的特殊性。研究生需要在专业学习和科研训练中发展自身。自有专业学位以来，研究生还需在专业实习实践中获取能力。研学一体、知行一体促进自身发展是研究生的基本责任。为提升研究生作为学徒的体验，需要培养单位和导师提供合理的资助、高质量的指导、有挑战性的课程学习、有效的科研训练、充足的实习实践机会、人性化的课题团队管理以及良好的求学环境。院系基层和导师在其中起关键作用。当然，研究生是具有自主发展责任的主体。提升学徒体验同样需要研究生自身能明确学习动机、提高学习投入、主动谋求发展。高质量的学徒体验是高质量学习发展体验的中心，需要师生双方共同创造。

三是研究生的学习发展体验，是一种综合体验。综合体验意味着需要注重研究生求学动机的多元性。求学、求职、求友——其中任何一方面都是不可或缺的。求学、求职自不必说，求友（甚至求偶）也是研究生发展的必要构成。美国有高等教育研究表明，广泛接触多种背景的同学并在多元化环境生存，是大学生收益最大的体验。我们所做的有全国代表性的硕士生调查中亦发现，有约六成的学生尚处单身状态。

综合体验也意味着全员育人、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必要性。课程教学兹事体大、研究生的住宿也不是小问题、行政后勤的管理服务水平与态度同样有教育意涵、校外实习实践不能脱离监控、学校对学生的人性关怀更是不可缺少……如同木桶中的短板，任何一个细微方面都会影响研究生的综合体验，进而间接影响研究生的学习和发展。

在研究生稀缺的年代，由于其精英教育属性，就读体验往往不会成为一个议题。然而，如今我国的研究生在校生数量已经超过300万，相当于蒙古国的总人口，并且规模还在继续扩张中。这时，仍然以卖方市场自居，不关注研究生的学习发展体验，不试图打开他们读研过程的“黑箱”，不去据此做有意识的调整改进，我们怎么能做到真正的高质量发展呢？关注学习发展体验并不是因为要把研究生当成消费者来看待。在研究生教育实践中，导师有困惑、学生工作部门有困惑，培养单位的管理者也有困惑。我们能够在不影响研究生学习发展体验的前提下持续扩大规模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作为研究生教育的研究者，笔者关注并通过全国性的调查初步了解了研究生的学习发展体验。可以说，目前总体体验水平是好的，但研究生群体内部存在较大的差异。无论是作为人的体验、作为学徒的体验还是综合体验，都需要更深入细致的分析才能拨开迷雾。而对于具体的培养单位，也需要更深入全面地调查研究才能摸清情况并辅助决策。从未知到知道再到优化，我们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这是研究生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

（作者系华中科技大学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研究所副所长）